声明:本文为基于公开史料的历史推演作品,旨在通过合理想象为读者提供不同的历史思考角度。
导语:
"他到底是人还是鬼?"
1937年,日军哈尔滨司令部的会议室里,几个高级军官抓耳挠腮。
一个云南白族男人竟让恶贯满盈的关东军彻底崩溃。
宁安城血战,他率敢死队炸毁日军军火库;
四轮围剿,他化整为零让几万敌军扑了空。
他断腿自拔子弹,肠破自行包扎,
日军士兵听到他的名字就发抖,
"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"司令官绝望地拍着桌子。
就在这时,一个军官想出了一个无耻的计划...
1、
清晨的洱海水波轻漾。
1902年的大理湾桥村,白族少年奚李元蹲在湖边,看父亲撒网捕鱼。网收上来的时候,几条银光闪闪的鲤鱼在网中扑腾,他伸手想抓,被父亲轻拍了一下。
"别急,鱼会死的。"
奚李元点点头,却还是忍不住盯着那些鱼看。
村里的李大爷路过,蹲下身子跟他说话:"小元子,又在看鱼?"
"李爷爷,您说鱼为什么要跳?"
"因为不想死呗。"李大爷笑了笑,"跟人一样,都想活着。"
奚李元似懂非懂。李大爷是个老兵,年轻时在边关打过仗,肚子里装着说不完的战争故事。每次村里人围坐听他讲,小奚李元总是挤在最前面。
"那时候洋人欺负咱们,朝廷不管用,就靠咱们这些当兵的。"李大爷的眼睛亮起来,"一个连队守一座城,死了一茬又一茬,可城没丢。"
奚李元听得入神。他想象着自己穿上军装,扛着枪,守在城墙上的样子。
那种想法,像苍山上的野火,一点就着。
1917年,15岁的奚李元终于等到了机会。
云南陆军第一师教导营招新兵,他瞒着家人报了名。体检那天,他个子还没有枪高,军官看了看他,皱眉问:"多大了?"
"十八。"他挺直腰板。
"真的?"
"真的。"
军官笑了,在他胸前拍了一下:"行,就你了。"
新兵营的日子苦得要命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训练,扛沙袋、练刺杀、学射击。奚李元个子小,力气也不大,但他有股子狠劲儿。别人练一遍,他练三遍。别人睡觉了,他还在月光下比划动作。
教官注意到了这个小兵。
"奚李元!"
"到!"
"你这小子,想当官?"
"想保家卫国!"
声音响得整个营房都听见了。战友们哄笑,他脸红了,但没低头。
护国战争爆发的时候,奚李元第一次上了战场。
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,炮弹在身边爆炸。他趴在战壕里,手心全是汗。可当冲锋号响起的时候,他还是跟着大家冲了出去。
敌人的机枪喷着火舌,前面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。奚李元端着刺刀往前跑,心脏跳得像要炸开。突然,他看见教官被子弹打中了,躺在离敌人战壕不远的地方。
没人注意到他拐了个弯。
他爬到教官身边,背起这个比他重一倍的汉子,一步一步往回爬。子弹打在他身边的泥土里,溅起一阵阵土花。
"放下我,小子。"教官虚弱地说。
"不放。"
"你会死的。"
"那就一起死。"
他们都活着回来了。
战后,教官拉着他的手说:"小子,你不是来当兵的,你是来当将军的。"
1921年,奚李元考入云南讲武堂。
这里是培养军官的地方,学的不只是打仗,还有兵法、地理、政治。奚李元像块海绵,什么都往肚子里吸。他发现,原来打仗不只是冲锋陷阵,还要动脑子。
同窗中有个叫刘明的学员,家里有钱有势,总是瞧不起奚李元这种"泥腿子"。
一次战术课讨论中,刘明说:"中国要强,就得有强兵。有了强兵,自然就有强国。"
奚李元站起来:"我不同意。"
"哦?"教官来了兴趣,"说说你的看法。"
"兵再强,将再勇,如果为的是错误的事业,那就是强盗。"奚李元的声音很平静,"中国弱,不是因为兵不强,是因为人心散了。"
刘明冷笑:"那你说该怎么办?"
"得有个让大家都愿意跟着走的理由。"
教官点点头:"继续说。"
"不是为了哪个将军,不是为了哪个省份,而是为了这块土地上的老百姓。"奚李元看着窗外的远山,"只有这样,中国才能真正站起来。"
教室里安静了。
三年后毕业时,奚李元是全校第一名。
1926年,北伐战争开始了。
奚李元被分配到前锋部队,担任突击队长。这次,他不再是那个跟在别人后面冲锋的小兵,而是要带着别人冲锋的军官。
第一仗就遇到了硬茬。敌人占据高地,火力猛烈,正面进攻几次都被打了回来。
奚李元趴在战壕里,仔细观察敌人的阵地。他发现敌人的左翼有个死角,如果能绕过去,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
"跟我来。"他对身边的战士说。
"长官,那边地形复杂,容易迷路。"
"不会迷路。我记得路。"
他带着二十个人,摸黑绕到了敌人侧翼。天快亮的时候,他们从背后发起了攻击。敌人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从那里冲出来,阵地瞬间大乱。
正面的部队趁机发起冲锋,一举拿下了高地。
战后,师长亲自来看他:"小子,这仗打得漂亮。"
"应该的。"
"你今年多大?"
"二十四。"
"二十四岁的少将副师长,全军都找不出第二个。"师长拍拍他的肩膀,"好好干,前途无量。"
奚李元笑了,但笑容里有些苦涩。
前途无量?为了什么的前途?
夜深的时候,他经常会想这个问题。他打了这么多仗,立了这么多功,可中国真的因此变强了吗?军阀还是军阀,百姓还是百姓。他打败了这个将军,明天又会有另一个将军站出来。
这样的战争,有意义吗?
1927年,一切都变了。
大革命失败,白色恐怖笼罩全国。国民党内部四分五裂,到处都在抓共产党。奚李元看着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互相残杀,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
在武汉,他遇到了一个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。
"奚将军,您想过吗?这个国家真正需要什么?"
"需要什么?"
"需要一个为老百姓而战的军队。"
那个人说话的时候,眼睛里有光。那种光,奚李元在李大爷的眼睛里见过,在讲武堂的教官眼里见过,在那些为了救战友而牺牲的士兵眼里见过。
那是信仰的光。
"您愿意加入我们吗?"
奚李元沉默了很久。
窗外下着雨,雨水打在玻璃上,模糊了远方的景色。他想起了洱海边的家,想起了父亲撒网捕鱼,想起了李大爷讲的那些保家卫国的故事。
"我愿意。"他说,"但我想改个名字。"
"改什么?"
"周保中。"他写下这三个字,笔迹很稳,"保卫中华。"
从那天开始,奚李元死了。
活着的,是周保中。
2、
1931年9月18日夜,沈阳北大营的枪声响彻夜空。
远在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周保中听到消息时,正在研究室里看地图。电报纸在他手中颤抖,上面只有几个字:东北沦陷,日军得手。
他放下手中的铅笔,走到窗前。
莫斯科的雪下得很大,但他想的是关内的家乡。
第二天一早,周保中就找到了组织。
"同志,我要回国。"
"现在回去很危险,日本人到处抓人。"
"越危险,越要回去。"周保中的声音很平静,"东北三千万同胞,不能就这样被人宰割。"
组织考虑了三天,给了他一本护照。护照上的名字是"周保中",职业写着"商人"。
"记住,你现在不是军人,是去做生意的。"
周保中笑了:"做抗日的生意。"
12月的东北,比莫斯科还冷。
周保中坐在颠簸的马车上,看着路边结冰的松花江。车夫是个本地人,一路上不停地叹气。
"先生,你是南方来的吧?"
"云南。"
"云南好啊,听说那里四季如春。"车夫咧嘴笑了,"不像我们这,一年有半年在过冬。"
"现在更冷了。"周保中看着远处冒黑烟的日军据点。
"可不是嘛。"车夫的笑容消失了,"日本鬼子来了以后,人心都冻住了。"
宁安县的花脸沟,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。
周保中下了车,背着包袱往村里走。他穿着一身呢子大衣,脚上是皮鞋,在这个穷乡僻壤里显得格外扎眼。
村口站着几个持枪的汉子,是当地自卫军的哨兵。他们看见周保中,眼神立刻警觉起来。
"站住!你是干什么的?"
"我是来找王德林司令的,有要事相商。"
"王司令?"领头的哨兵上下打量着他,"你一个南方人,找我们司令干什么?"
"抗日。"
哨兵们交换了一个眼色。这年头,说要抗日的人多了,但大多数都是嘴上说说。眼前这个人,一看就是个城里的读书人,能有什么本事?
"把手举起来,让我们搜搜身。"
周保中配合地举起双手。哨兵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钱,一本护照,还有几张地图。
"这地图是干什么用的?"
"研究地形,便于作战。"
"作战?"哨兵冷笑,"你一个商人,研究什么作战?"
说着,他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。
几个人围上来,不由分说就把周保中绑了起来。
"等等,我真的是来抗日的!"
"抗日?鬼才信!"哨兵吐了口唾沫,"你一个南方口音的家伙,穿得这么体面,还带着地图,不是日本间谍是什么?"
绳子勒得很紧,周保中的胳膊都麻了。但他没有挣扎,只是平静地说:"你们可以绑我,但应该听听我要说什么。"
"少废话!间谍还有什么好说的!"
他们把周保中押到了村里的一间屋子里。屋子不大,墙角堆着一些武器,看起来是个临时军械库。
几个自卫军的头目坐在桌子旁边,正在商量什么事情。看见有人押着一个陌生人进来,都停下了话头。
"这是谁?"
"在村口抓到的,估计是日本间谍。"
"间谍?"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站了起来,"长得倒是像个读书人。"
这人是自卫军的营长,姓张,大家都叫他张营长。他走到周保中面前,仔细打量了一会儿。
"你是哪里人?"
"云南大理。"
"云南?那么远,你跑到我们这里干什么?"
"抗日。"
张营长笑了:"一个云南人,跑到东北来抗日?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?"
周保中看着他,神色很平静:"张营长,你觉得现在的东北,最需要什么?"
"什么?"
"统一的指挥,统一的战术,还有统一的目标。"
屋子里安静下来。几个头目面面相觑,没想到这个"间谍"会说这些。
"你接着说。"张营长重新坐回椅子上。
"现在东北的抗日武装有多少支?义勇军、自卫军、救国军,少说也有几十支。但是各打各的,各管各的,力量分散,很难对日军造成真正的威胁。"
"那你说该怎么办?"
周保中的声音不急不缓:"第一,整合力量。把各路抗日武装统一起来,建立统一的指挥系统。第二,改变战术。不要和日军硬拼,要打游击战,利用我们熟悉地形的优势。第三,建立根据地。在山区建立稳固的后方基地,既能休整部队,又能储存物资。"
他顿了顿,继续说:"第四,争取民心。只有老百姓支持我们,我们才能在敌后长期坚持。第五,培养干部。要有专门的军事人才来指挥作战。第六,建立情报网。知己知彼,才能百战不殆。第七,坚持持久战。这场仗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完的,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。"
说完这些,屋子里鸦雀无声。
张营长呆呆地看着周保中,半天没说话。其他几个头目也是一样的表情。
良久,张营长才开口:"你......你真的是间谍?"
"如果我是间谍,会对你们说这些吗?"
张营长站起身,走到周保中面前,亲自给他松绑。
"对不住了,兄弟。我们这些粗人,有眼不识泰山。"
周保中活动了一下胳膊:"没关系,谨慎一点是应该的。"
"兄弟高姓大名?"
"周保中。"
"周兄弟,你刚才说的那些,我们都记住了。但说容易,做起来难啊。"
"所以需要大家齐心协力。"
正说着,外面传来了马蹄声。不一会儿,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。这人一脸威严,一看就知道是个当官的。
"王司令!"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。
来人正是抗日救国军总司令王德林。他听说抓到了一个"间谍",特地赶过来看看。
"人呢?"
张营长指了指周保中:"就是他,不过......我们可能搞错了。"
王德林走到周保中面前,上下打量了一番。
"你就是那个云南人?"
"是。"
"我听说你对抗日有见解?"
"略知一二。"
王德林在椅子上坐下:"说给我听听。"
周保中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。王德林听得很仔细,不时点头。
"不错,有道理。"王德林说,"但是你一个外地人,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?"
"司令可以试试我。"
"怎么试?"
"听说最近日军经常来骚扰,不如让我指挥一次战斗,看看效果如何。"
王德林笑了:"你还真不怕死。行,我给你这个机会。"
三天后,日军果然来了。
一个小队的日军,大约三十多人,气势汹汹地朝村子开来。按照以往的打法,自卫军要么逃跑,要么硬拼,很少能占到便宜。
这次不一样。
周保中让人在村口的小树林里埋伏了二十多个战士,自己带着其余的人退到村后的高地上。当日军进村搜索的时候,前后夹击,打了个伏击战。
战斗只持续了半个小时,日军就溃败了。自卫军不但没有伤亡,还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。
当天晚上,营地里生起了篝火。
战士们围坐在火堆旁边,兴奋地讨论着白天的战斗。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干净利落地打败日军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。
"周参议!周参议!"
不知道谁先喊起来,很快所有人都跟着喊。
王德林拍着周保中的肩膀:"兄弟,你这一仗打得漂亮。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们救国军的总参议了。"
"多谢司令信任。"
"不用谢。"王德林看着远处的山林,"兄弟,你刚才说这仗要打很久,你做好准备了吗?"
周保中也看向那片黑沉沉的山林。那里面藏着无数的敌人,也藏着无数的希望。
"司令,我不是来做参谋的。"他说,"我是来打这场仗的。"
3、
1932年的春天,东北的雪还没化完。
周保中站在一片空地上,看着面前这些衣衫褴褛的战士。有老有少,有高有矮,唯一相同的是眼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。
"从今天起,我们不再叫救国军,也不叫自卫军。"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,"我们叫反日同盟军。"
战士们面面相觑。改个名字有什么用?
"名字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们要做什么。"周保中走到队伍前面,"我们不是为了哪个将军打仗,不是为了哪块地盘打仗,我们是为了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打仗。"
有人举手:"司令,我们的枪都不够,怎么跟日本鬼子打?"
周保中笑了:"枪不够可以抢,子弹不够可以造。但有一样东西,是日本鬼子永远抢不走的。"
"什么?"
"这里。"他拍拍胸口,"还有这里。"他指指脑袋。
训练开始了。
每天天不亮,战士们就要起床操练。队列、射击、刺杀、爆破,周保中样样都要亲自示范。他告诉大家,游击战和正规战不一样,要的不是硬碰硬,而是巧打巧干。
"记住,我们打的不是消耗战,是心理战。让敌人害怕,让敌人睡不好觉,让敌人不敢一个人走夜路。"
半年后,情报传来:日军在宁安县囤积了大批军火,准备发动新一轮扫荡。
周保中看着地图,手指在宁安县城上轻点。
"这里必须打。"
"司令,宁安城池坚固,日军又有重兵把守,硬攻恐怕......"
"谁说要硬攻了?"周保中的眼睛亮起来,"我们趁夜摸进去,炸了他们的军火库,看他们拿什么扫荡。"
1932年10月的一个夜晚,月黑风高。
周保中带着三十个敢死队员,像鬼魅一样摸到了宁安县城下。城墙不高,但上面有哨兵巡逻。
"等巡逻队过去,我们就上。"
城墙下的阴影里,三十个人屏住呼吸。远处传来哨兵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又由近及远。
"现在!"
周保中第一个冲出去,后面的战士紧跟着。他们用绳索爬上城墙,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几个哨兵。
城里很安静。日军大部分都在营房里睡觉,只有少数人在站岗。
军火库在城中心,周围有重兵把守。周保中让大部分人在外面接应,自己带着五个人摸了进去。
刚到军火库门口,就遇到了巡逻的日军。
"什么人!"
日本兵刚要开枪,周保中的匕首就到了他的脖子上。一击致命,连声音都没发出来。
军火库的门是铁的,锁得很紧。周保中从包里掏出炸药,贴在门锁上。
"轰!"
爆炸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。
日军营房里乱成一片,到处都是叫喊声和跑步声。
"快!往里面扔手榴弹!"
周保中冲进军火库,看见里面堆满了子弹、炸药和武器。他拉开几个手榴弹的引线,扔进了弹药堆里。
"撤!"
敢死队员们往外跑,身后传来了更大的爆炸声。整个军火库都被炸上了天,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。
就在这时,一颗子弹飞了过来。
周保中感觉左臂一热,鲜血立刻涌了出来。但他没有停下,继续往城门口跑。
"司令受伤了!"
"别管我,继续跑!"
他们冲出城门,消失在夜色中。
身后的宁安县城还在燃烧,爆炸声一阵接一阵。日军的小岛少佐被炸死了,几十万发子弹化为灰烬,这一仗让日军半年都缓不过劲来。
战士们用破布给周保中包扎伤口。他咬着牙,一声不吭。
"司令,疼不疼?"
他笑了:"比起那些牺牲的兄弟,这算什么?"
时间一天天过去,日军的围剿越来越紧。
到了1935年,东北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。日军调集了几万兵力,对抗联进行地毯式搜索。山林被封锁,村庄被监控,连买粮食都成了问题。
周保中把部队分成小股,四散到深山里去。他自己带着一支队伍,在长白山的密林中游击。
这是最艰难的岁月。
粮食断绝了,他们就剥树皮吃。树皮苦得发涩,但能填肚子。草根也能吃,挖出来洗干净,嚼起来有股甜味。
水没有了,就嚼冰碴子。冬天的雪很干净,化在嘴里就是水。
最难熬的是夜晚。山里的温度能降到零下三十度,没有火不行,但生火就会暴露位置。战士们只能挤在一起取暖,有时候早晨起来,发现身边的战友已经冻僵了。
周保中每天晚上都要检查哨兵。一圈走下来,经常发现有人冻倒在雪地里。他会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,盖在战士身上。
"司令,您别这样,您会冻死的。"
"我不会死。"他的声音很坚定,"我还有仗要打。"
那年冬天,周保中又一次受伤了。
日军的一个小队突然出现,双方在雪地里激战。子弹像雨点一样飞过来,周保中指挥战士们还击。
突然,他感觉腹部一阵剧痛。低头一看,鲜血正从棉袄里渗出来,肠子都露了出来。
"司令!"
战士们想要扶他,被他推开了。
"继续打!别管我!"
他咬着牙,用手把肠子塞回腹腔,然后用皮带紧紧勒住伤口。血还在流,但他还是举着枪在指挥。
战斗结束了,日军撤退了。战士们围过来,看见他脸色苍白如纸。
"司令,我们送您下山治伤。"
"不行。下山就是送死。"他摆摆手,"找点酒来,消消毒就行了。"
那天晚上,周保中靠在一棵松树下,用酒精清洗伤口。疼得钻心,但他一声不吭。卫生员想帮忙,他说:"你们的手艺不如我。"
他用针线缝合伤口,动作很稳。二十多针,针针都缝得很整齐。
"司令,您是怎么学会的?"
"战场上学的。"他笑了笑,"伤多了,就会了。"
还有一次,他的左腿中了一枪。子弹嵌在骨头里,取不出来,走路一瘸一拐的。战士们劝他休息几天,他说不用。
"子弹就留在里面吧,当个纪念品。"
他拿起钳子,咬着木棍,硬是把子弹从腿骨里拔了出来。鲜血喷了一地,他却只是皱了皱眉头。
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。周保中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疤,但他从来没有倒下过。
战士们都说:"司令是打不死的。"
这话传到了民间,老百姓也开始这样说。
在被日军占领的村庄里,偶尔会有人小声议论:"听说周保中还活着。"
"真的假的?"
"千真万确。昨天还有人看见他带着队伍从山里出来,打了日本鬼子的一个据点。"
老人们对孩子说:"记住,只要周保中还活着,咱们就还有希望。"
那些跟着周保中战斗过的战士,更是把他当成了神。
"只要司令在,咱们就不会败。"
"日本鬼子杀不死他,寒冬饿不死他,什么都打不倒他。"
"跟着这样的司令打仗,死都值了。"
到了1938年,日军已经对周保中恨之入骨。
哈尔滨的关东军司令部里,几个高级军官正在开会。
"诸位,我们在东北的统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"一个上佐指着地图说,"这个叫周保中的人,就像幽灵一样,到处都有他的影子。"
"我们已经进行了三轮大扫荡,动用了几万兵力,但他还是活着。"
"不只是活着,他的部队反而越来越多。现在整个吉林省东部,到处都是他的人。"
会议室里很安静,每个人脸上都有愁云。
"司令官,我建议增加兵力,进行第四轮扫荡。"
"增加兵力?"司令官摇摇头,"我们已经在东北投入了十几万兵力,再增加下去,本土的防务怎么办?"
4、
1937年的春天,抗联的攻势比春雷还猛。
安图县的日军据点,一夜之间被炸成废墟。三十多个日本兵,没有一个活着逃出来。现场只留下一面红旗,上面写着"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"。
桦甸的补给车队,在山路上遭到伏击。十二辆满载军用物资的卡车,全部被烧毁。护送的日军小队,除了一个传令兵,其他人都被击毙。
那个传令兵跪在哈尔滨司令部里,浑身发抖。
"报告司令官,我们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土匪。"
"那是什么?"
"是...是周保中的人。"
司令官的脸色一沉。这个名字,最近出现得太频繁了。
"你见到周保中了?"
"见到了。"传令兵咽了口唾沫,"他...他就站在山坡上,拄着一根拐杖。腿好像受过伤,但眼神...眼神像能穿透人一样。"
"然后呢?"
"然后我们的小队长命令开火,但他一点都不慌。就那么站着,看着我们的人一个个倒下。"
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。
"司令官,这个周保中...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邪门的地方?"一个少佐小声说。
"胡说八道!"司令官拍了拍桌子,"世界上哪有打不死的人?"
话虽这么说,但他心里也犯嘀咕。
三个月了,东北战区没有收到一份关于周保中的确切情报。这个人就像幽灵一样,神出鬼没。每次日军以为包围了他,结果扑了个空。每次日军放松警惕,他又会突然出现,给你致命一击。
更可怕的是,这种神秘感开始影响士兵的士气。
牡丹江的一个据点里,日军士兵晚上巡逻的时候,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喊"周保中"这个名字。
"你们在干什么?"
"报告队长,听说喊他的名字,他就不会来。"
"迷信!"
但连队长自己,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。
敦化县的驻军更是草木皆兵。一阵风吹过,树林里发出响声,哨兵就会端起枪朝那里射击。
"报告!发现敌情!"
"在哪里?"
"在...在那棵松树后面!"
跑过去一看,什么都没有,只有几只受惊的松鼠。
类似的事情发生得越来越频繁。日军士兵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,随时可能崩断。
哈尔滨司令部的会议室里,气氛沉闷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。
"诸位,情况已经很严重了。"司令官看着面前的一群军官,"我们在东北的统治,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。"
司令官站起身,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前。
"看看这些红点,每一个都是我们最近遭受袭击的地方。"他用指挥棒点着地图,"安图、桦甸、敦化、宁安...几乎覆盖了整个吉林省东部。"
"而这一切,都和一个人有关。"
他把指挥棒重重敲在桌上。
"周保中。"
"这个人就像瘟疫一样,走到哪里,哪里就会爆发反抗。他手下的抗联,现在已经发展到两万多人。"
"更可怕的是,他们的战斗力在不断提升。一年前,他们还只能打游击,现在已经敢攻打我们的县城了。"
司令官的声音越来越沉重:"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,要不了多久,整个东北都会燃起反抗的烽火。"
会议室里死一般安静。每个军官都能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"我们已经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。"司令官继续说道,"军事围剿,进行了四次,每次都是无功而返。经济封锁,断绝了山区的所有补给,但他们照样活得好好的。政治分化,派人劝降,连见都见不到他的面。"
"这个周保中,就像是我们永远无法攻克的堡垒。"
"不,他不是堡垒。"司令官摇摇头,"堡垒还有攻破的一天。他是我们的噩梦。"
"每天晚上,我都在想,怎样才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。"
"我想过派最精锐的特工去暗杀他,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。"
"我想过用重兵包围,但每次包围的都是空山。"
"我想过切断他的后勤,但他们似乎什么都不需要,就能在深山里生存。"
司令官停下来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"现在,我们的士兵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发抖。我们的据点一到晚上就关门不出。我们在东北的威信,正在一点一点地丧失。"
"如果再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,我们在东北的统治就会彻底崩溃。"
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
司令官转过身,看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部下。
"诸位,我们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。"
"现在,我们必须用最极端的手段。"
他走到桌前,拿起笔,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。
"立即起草命令。"他把纸递给参谋,"向全东北发布。"
参谋接过纸,看了一眼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"司...司令官,这样做是不是..."
"照办!"司令官厉声说道,"这是命令!"
5、
三天后,那道令人发指的命令传遍了整个东北。
日军的悬赏公告贴满了每一个县城、每一个据点,甚至连偏僻的村镇都能看到那几行触目惊心的文字:
"关东军司令部特令:凡能割取周保中身体任何部位一两重量者,赏黄金一两。此令即日生效。"
消息传到抗联指挥部的时候,正是午饭时间。
联络员小刘拿着那张公告跑进帐篷:"司令!司令!鬼子出大价钱了!"
周保中正端着碗喝粥,抬头看了看:"多大价钱?"
"一两黄金换您一两肉!"
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过了几秒钟,老李"噗嗤"一声笑了出来。
"哈哈哈!司令,您可值钱了!一两肉一两黄金,这可比猪肉贵多了!"
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。
"司令,您现在可是全东北最贵的'肉'了!"
"就是,鬼子这是把咱司令当什么了?当金子做的?"
周保中也笑了,放下粥碗说:"看来日本鬼子真是没招了,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。"
"司令,您说咱们该不该也出个价,一两鬼子肉换一两白面?"参谋长开玩笑道。
"好主意!"老李拍手叫好,"不过鬼子的肉臭,咱不要,就要他们的枪!"
帐篷里笑声一片,气氛很轻松。
但笑归笑,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。
"说正事。"周保中收起笑容,"小刘,这消息传开了吗?"
"传开了,司令。现在各个县城都贴着告示,连村子里都有人知道了。"
"老百姓什么反应?"
"这个..."小刘有些犹豫,"司令,您是不是担心有人会..."
"会为了黄金出卖我?"周保中直接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担忧。
帐篷里又安静下来。
这确实是个严重问题。一两黄金在当时是笔巨款,足够一个农民家庭生活好几年。面对这样的诱惑,谁能保证没有人动心?
周保中看着大家的表情,笑了:"你们都在担心什么?"
"司令,一两黄金确实不少,万一真有人..."
"不会有人的。"周保中很肯定地说,"你们对咱们东北的老百姓还不了解吗?"
他站起来,走到地图前:
"这六年来,我们在山里打游击,靠的是什么?靠的不就是老百姓的支持吗?"
"没有他们给我们送粮食、送情报、掩护伤员,我们能坚持到现在?"
"现在日本鬼子想用钱收买他们,简直是痴心妄想。"
老李点点头:"司令说得对。咱们抗联和老百姓是鱼水情深,谁会为了几两破金子就出卖自己人?"
"就是,鬼子太小看我们东北的老爷们了!"
周保中继续分析:"而且你们想想,真正知道我们行踪的,都是什么人?"
"都是咱们的地下联络员,都是经过考验的同志。"参谋长说道。
"对。至于一般老百姓,他们连我们在哪里都不知道,怎么出卖?"
"再说了,就算真有个别坏分子想打我们的主意,他们也得先找到我们才行。"
周保中在地图上画了个圈:"从现在开始,我们改变策略。既然鬼子这么想找到我,那我们就让他们永远找不到。"
"怎么做?"
"化整为零,分头行动。"周保中指着地图,"我带一支小分队深入长白山,其他部队分散到各地,继续打游击。"
"这样一来,鬼子就更摸不着头脑了。他们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周保中,哪个是假的。"
参谋长明白了:"司令,您这是要打心理战。"
"没错。"周保中笑道,"让鬼子天天提心吊胆,让他们的金子烂在仓库里没人要。"
"那具体怎么部署?"
周保中拿起笔,在地图上标注:
"老李,你带第一营去宁安一带活动,专门打他们的补给线。"
"参谋长,你带机关人员转移到密营,继续联络各部队。"
"其他各营分别在不同区域活动,记住,要让鬼子觉得我到处都在,又到处都不在。"
"明白!"
"还有,"周保中放下笔,"告诉所有的战士,这次日军的悬赏,恰恰说明我们的斗争已经让他们感到恐惧了。"
"我们要把这种恐惧变成我们的武器,让他们夜不能寐,让他们疑神疑鬼。"
"到时候,不用我们动手,他们自己就会崩溃。"
会议结束后,各部队迅速行动起来。
三天后的夜晚,周保中带着五十名精锐战士,悄悄离开了原来的驻地。
他们像幽灵一样消失在长白山的密林深处。
与此同时,其他抗联部队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行动。
第一营在宁安附近炸毁了一个日军的军火库。
第二营在敦化伏击了一支日军巡逻队。
第三营在安图袭击了日军的一个据点。
每次行动后,现场都会留下"周保中到此一游"的字条。
日军彻底懵了。
"报告司令官,周保中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!"
"什么?他会分身术吗?"
"属下不知道,但确实有他的字条。"
司令官看着地图上的标记,头都大了。
按照这些情报,周保中就像有分身术一样,能同时出现在相距几百里的不同地方。
"会不会是假的?"
"应该不是,每次的行动风格都很像他。"
司令官越想越糊涂。难道那个周保中真的不是凡人?
而此时此刻,真正的周保中正坐在长白山深处的一个山洞里,悠闲地烤着野兔。
火光照亮了他的脸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。
"司令,鬼子现在估计快疯了。"身边的警卫员说道。
"让他们疯去吧。"周保中翻了翻兔肉,"越疯越好。"
"司令,您说他们的黄金真的没人要吗?"
周保中看着远处的群山,声音很平静:
"小王,你记住一句话:有些东西,是用多少黄金都买不来的。"
"什么东西?"
"信仰。"
6、
1945年8月15日,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。
消息传到长白山深处的时候,周保中正在山洞里写作战计划。警卫员冲进来,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"司令!司令!日本鬼子投降了!投降了!"
周保中停下笔,抬起头看着他:"你说什么?"
"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!抗战胜利了!"
周保中愣了几秒钟,然后缓缓站起身。
十四年了。十四年的林海雪原,十四年的浴血奋战,十四年的生死考验,终于结束了。
他走出山洞,看着外面的阳光。那一刻,这个铁打的汉子眼中闪过了泪光。
不是为了胜利,而是为了那些永远看不到胜利的战友。
但战争还没有结束。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,东北又成了战场。
1946年4月,解放长春的战役打响。
此时的周保中已经是东北民主联军的重要指挥员,负责攻打长春外围的国民党军阵地。
作战会议上,大家都皱着眉头看地图。
"长春的国民党军有两个师,防守严密,硬攻恐怕伤亡很大。"
"而且他们还有美式装备,火力比我们强得多。"
周保中仔细研究着地图,用红笔在上面画着圈圈点点。
"不用硬攻。"他放下笔,"我们用老办法——分割包围。"
"怎么分割?"
周保中指着地图:"敌军虽然有两个师,但分散在几个据点。我们集中兵力,先打最薄弱的一点,造成突破口。"
"然后呢?"
"然后各个击破。敌军一旦失去联系,就会军心涣散。到时候不用我们多打,他们自己就乱了。"
战斗按照周保中的计划进行。三天后,长春外围的国民党军全部被歼,我军兵不血刃进入市区。
"还是周副司令厉害!"战士们都佩服不已,"打日本鬼子靠他,打国民党也靠他!"
1948年10月,第二次解放长春的战役开始。
这次更复杂,因为驻守长春的国民党军中有一支滇军——第六十军。军长曾泽生也是云南人,和周保中算是老乡。
"老曾这个人我了解。"周保中对身边的政委说,"他不是死硬派,是有可能争取的。"
"您打算怎么做?"
"写信。"周保中拿起笔,"咱们云南人跟云南人说话。"
那封信写得情真意切:
"泽生兄,我们都是云南人,都想让国家太平,百姓安康。现在国民党反动派大势已去,继续抵抗只会让更多的云南子弟白白送命。起义吧,这是唯一的正确选择,也是为云南父老乡亲争光的机会..."
信送到曾泽生手里的时候,这位滇军将领看了很久很久。
三天后,曾泽生率领滇六十军起义。随后,驻守长春的新七军也跟着投诚。
长春不战而下。
"周副司令这一招太高了!"指挥部里,大家都在夸赞,"一封信就拿下一座城,比十万大军还管用!"
从1946年到1949年,周保中参加了大小800多场战斗,歼灭敌人4万多,缴获枪支两万八千多支。更重要的是,他为主力部队输送了1万8千多名战士。
在东北的土地上,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。
1950年2月,中央的调令下来了:周保中调任云南,担任省军政委员会副主席。
回家了。
三十多年前,那个叫奚李元的白族少年离开洱海边的小村庄,投身军旅。现在,已经48岁的周保中,终于可以回到苍山洱海的怀抱。
大理火车站挤满了欢迎的人群。
老人们拉着他的手,眼中含着泪水:"保中啊,你这些年受苦了。"
"没有受苦,为了国家,为了人民,值得。"
学校里的孩子们唱着专门改编的歌曲:"英雄归来了,英雄归来了,保家卫国的英雄回家了..."
周保中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,笑容温和,没有一点架子。看到他这样,老百姓更加亲近了。
"还是咱们云南出的好汉子!"
"保中回来了,咱们云南有福了!"
在云南工作的这些年,周保中全身心投入到故乡建设中。他担任云南大学校长、云南民族学院院长,推动民族团结,发展高等教育。
学生们都很敬重这位校长。他经常到教室里和大家聊天,讲他的战斗经历,讲做人的道理。
"校长,您打仗的时候不害怕吗?"
"害怕,当然害怕。"周保中笑着说,"但是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东西。"
"什么东西?"
"信念。为了让你们能安心读书,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,再害怕也要上。"
时间进入1955年,全军要实行军衔制了。
消息传开后,军中议论纷纷,大家都在猜测谁会被授予什么军衔。
"周保中至少是上将吧?"
"我看应该是大将!你看他的资历,从红军时期就开始打仗,抗日十四年,解放战争又立了大功。"
"对啊,而且他还是抗联的总指挥,这功劳可不小。"
"我听说可能跟林司令平级呢!"
老战友们聚在一起的时候,也总是讨论这个话题。
"保中这次肯定能评上高级军衔,实至名归啊!"
"就是,他要是评不上,那还有谁能评上?"
可是,当授衔名单公布的时候,大家惊呆了。
上面没有周保中的名字。
不但没有大将,连将军都没有。
"怎么回事?是不是弄错了?"
"不可能弄错,这么重要的名单,怎么会出错?"
"那为什么没有周保中?"
有人去打听消息,才知道原因:周保中在1952年就转到地方工作了,不在军队现役,所以不参加授衔。
消息传到云南,周保中的老部下们都不服气。
"司令,您得去找找组织,这不公平啊!"
"就是,您的功劳这么大,凭什么不给军衔?"
"司令,您一句话,我们都跟您去北京!"
面对激动的老战友,周保中很平静。
他坐在洱海边,看着湖水如镜。
"同志们,你们觉得我为什么要当兵?"
"为了保家卫国啊!"
"对。那我为什么要打仗?"
"为了老百姓过上好日子!"
"那我为什么要参加革命?"
"为了...为了新中国!"
周保中点点头:"既然都是为了这些,那我有没有军衔重要吗?"
"可是司令..."
"同志们,我们打仗,不是为了肩膀上的星星。"周保中站起身,声音很温和,"是为了让那些不敢仰望星星的人,也能抬起头来看天空。"
"现在新中国成立了,老百姓当家作主了,我们的目标达到了。至于我有几颗星星,重要吗?"
老战友们被他的话感动了,但心里还是不服气。
这时,一个工作人员送来了三个盒子。
"周副主席,这是中央给您的。"
周保中打开盒子,里面是三枚沉甸甸的勋章:
一级八一勋章。
一级独立自由勋章。
一级解放勋章。
他拿起勋章,在阳光下细细端详。
"这三块勋章,代表着我从土地革命、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的全部经历。"
"有了这三块勋章,够我去见那些牺牲的兄弟了。"
7、
1955年秋天,昆明的云南大学校园里,梧桐叶正黄。
五十三岁的周保中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,走进教室给学生们上课。讲台上没有高深的理论,只有他用朴实的话语讲述的人生道理。
"同学们,你们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吗?"
学生们七嘴八舌:"知识!""真理!""金钱!"
周保中摇摇头,走到黑板前写下一个字:人。
"最珍贵的,是人。每一个活着的人,每一个为了理想牺牲的人。"
他的声音很轻,但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。
"我这一辈子,见过太多好人死去。他们有的才十几岁,有的有妻子孩子,但都为了一个信念献出了生命。"
说到这里,周保中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"我活着,就要替他们记住这个世界的美好。"
下课后,学生们围上来问各种问题。
"校长,您在山里打游击的时候,真的啃过树皮吗?"
"啃过。白桦树的树皮有点甜味,松树的苦一些。"
"那您害怕吗?"
周保中想了想:"害怕。但是看到战友们一个个倒下,就不害怕了。因为如果我也害怕,谁来记住他们?"
一个女学生小声问:"校长,您讲起那些牺牲的叔叔们,为什么从来不笑?"
周保中愣了一下,然后轻轻摸了摸女学生的头:"因为他们值得我们最严肃的敬意。"
夜深人静的时候,周保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写字。
他的书房里堆满了发黄的笔记本,墙上贴着各种地图和照片。那些照片里,都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——他的战友,他的兄弟。
台灯下,他一笔一划地写着:
"1937年10月15日,桦甸山口遭遇战。刘志刚同志胸膛被敌人刺刀洞穿,鲜血直流,但他没有喊一声痛,直到咽气还在说'打倒日本帝国主义'..."
"1940年2月23日,杨靖宇将军在濛江县保安村附近牺牲。据当地百姓说,敌人剖开他的肚子,里面除了草根、树皮和棉絮,没有一粒粮食..."
他写得很慢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刻出来的。
这些文字,后来成了《东北抗日联军斗争史》的重要组成部分,也成了《周保中抗联日记》的珍贵内容。
"有些人活过,只能靠我记着他们。"这是周保中经常说的一句话。
他要把那些在冰天雪地里战斗过、牺牲过的英雄们,一个一个写进历史里,让后人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。
深夜时分,他常常会放下笔,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。
那些战友的音容笑貌,似乎就在眼前。
"老周,你还在写啊?"仿佛听到了刘志刚的声音。
"嗯,在写你们的故事。"他对着空气轻声回答。
"别写我们了,写你自己吧。你也是英雄。"
"我不是英雄,我只是幸运地活下来了。"
1957年,周保中病倒了。
医生说是胃癌晚期,这可能和他年轻时长期吃树皮草根有关。身体里的那些老伤,也开始一齐发作。
家人把他送到北京的医院治疗,但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些没写完的回忆录。
"把我的笔记本都带来。"躺在病床上的周保中对护士说。
"周老,您需要休息。"
"我休息够了。那些牺牲的兄弟们,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。"
即使在病床上,他还是坚持每天口述回忆,让秘书帮忙记录。
"把宁安那场打仗记清楚,别漏了任何一个战士的名字。"
"还有桦甸突围,要写出当时的天气,要写出战士们的表情。"
"记住,历史不是数字,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。"
护士劝他:"周老,您身体这么弱,还是多休息吧。"
周保中摇摇头,声音很轻但很坚定:"我不写,他们就真的没活过了。"
家人也来劝他,但他总是说:"时间不多了,得抢时间。"
1964年2月22日,北京下着小雪。
病房里的周保中已经非常虚弱了,但他的眼睛依然很亮。
床头柜上放着他的三枚勋章,还有厚厚的一摞稿纸——那是他这些年来写下的几十万字的抗联史料。
"这些东西,都交给国家。"他用微弱的声音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,"让更多人知道那段历史,知道那些英雄。"
"周老,您放心,我们一定办好。"
他满意地点点头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苍山依旧青翠,洱海依旧如镜。
消息传来的时候,主席亲笔写下悼词:
"周保中同志在东北十四年抗日斗争中,写下了可歌可泣的诗篇。"
大理湾桥小学的一间教室里。
一个十岁的白族少年站在讲台前,给同学们讲周保中的故事。
"周保中爷爷是我们大理人,他是我们心中最伟大的将军。"
他虽然没有军衔,但有一颗为人民而跳动的心,一段为祖国而燃烧的青春,一份对战友永远不变的承诺。
他走了,但他的精神像种子一样,开花结果,他永远受人民的爱戴和历史的铭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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